第一百六十九章 卡门线外（其二）神速 (第2/2页)
两人拳脚交锋几次，这名军官便落入下风。他不敢再纠缠下去，发出刚猛劲力推开向山。向山借力朝着另一个敌人冲去。
军官微微松了一口气，想要后撤去修补义体损伤。但是一道黑影却迎面而来。
向山手腕上的碳纤维缆线——刚刚从那架战机之上夺来的东西，就这样飞速绕在军官失灵的手腕之上。被破械巧劲多次挫伤，这条胳膊早就失灵，一时之间居然无法甩脱。而向山在另一头遥遥一甩缆线，这根五公分直径的缆线就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而向山肋下，另一个钩爪已经射出，抓住了另一名军官。
在向山与第二名军官交手的功夫，一发电磁炮打碎了第一名军官的躯干。
使用自己原本义体的向山跟随着自己所撕出的阵线缺口，以枪炮点射那些被打乱阵脚的敌人。
“一心多用”原本是第九武神的绝技。第九武神是AI，多线程是他的本能。
约格莫夫为了以假乱真，耗费大量资源，让哈特曼来设计第九武神所使用的军武战阵，让第九武神“以为”自己很强。
而这份资源，以及哈特曼那堪称人类绝顶的武学智慧，也随着第九武神的重写，而被向山吸收。
为了避免哈特曼的强大内功，AI向山所驱动的义体关闭了绝大部分常规的信息接收渠道，与本体之间只有一道时断时续的激光通讯。但是建立在强大算力基础上的“预读”，足以让两具躯体之间配合无间。
距离哈特曼的旗舰，还有七千米！
在距离旗舰只剩下八千米的地方，罗曼司王朱安雷宾标记了两名向山。这也是他感到困惑与惊悚的缘由。
十六个敌我识别信号在宇宙的电磁环境背景变成光。
第四名军官还在勉力抵抗。
五千米的距离，相对于宇宙战舰作战群来说，已经是“队列内部”的距离了。
哈特曼试图压缩向山的战术选择空间，向山也在压缩哈特曼的战术选择空间。战场越是靠近旗舰，哈特曼所能选择的战术就越少。
更多的机体、更多的武者不得不压了过来。
四千米。
随着距离越发靠近，向山的闪避空间居然变得宽敞了起来。舰队彼此之间也会相互阻碍火力。他们不可能对着舰队内部的侠客使用大威力主炮，这样子只会伤到自己的舰艇。这个距离之下，火力压制所使用的弹药，多是会对义体产生严重损伤，但是对舰艇装甲伤害不大的类型。
向山下半身的反应装甲爆炸数次。
一道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残骸迎面滚来。那似乎是一个空间站残骸的部分。白漫破坏了超过一半的磁场引导无人机。尽管海量的太空垃圾对侠客来说也是一种阻碍，但是在这个区域，侠客只有不到三十名单独机体而已。不管怎么说，太空垃圾击中庇护者的概率都比击中侠客大得多。
更何况侠客才是单兵素质与单兵机动性都远超官府的一方。
这块大型残骸从舰队之中穿过，不会撞击到任何一艘舰艇，而四散的碎片更难以控制，因此哈特曼没有下令将之击碎。向山的钩爪抓住第五名军官朝着那大型残骸撞了过去。那名军官勉力挣扎，避过了直击。
而这块残骸也为向山遮挡了大部分小口径火力。在与残骸错身而过的那零点几秒之内，残骸发生了剧烈震动，一部分是因为追踪向山的机炮轰在残骸之上，一部分则是因为残骸内部的打斗。
残骸四分五裂，其中一块以超高的速度撞向护卫舰。
向山在那块残骸上踢了一脚，借力加速冲向另一艘护卫舰，手上还拿着从第五名军官身上生撕下来的热能剑收纳架。
下一秒，完成加热的热能剑剑刃被向山甩向了机炮。剑刃斩断机炮炮身之后弹起，插入另一口炮身之上。
拓拔轩辕十四的速度也不慢。他闪电般扑向这一架失去了两门近防炮、防御缺失一角的护卫舰，如法炮制将之外装甲炸开。
向山继续朝着旗舰冲击。
三千五百米。
尼娅古蒂发来了警告信号。
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颗苍蓝色的凶星，不断跃动，如同不详的凶兆、死亡的凶兆。
隼快要抵达了。
隼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单兵携带的雷达作用范围只有区区数万米，对于高速状态的隼来说根本就是瞬息而过，根本来不及反应。而主动的目视，则存在“误差过大”的距离。侠客一方根本就不知道隼义体的各项参数，也不知道此时隼义体的尾焰真实大小，凭借光学观测测量距离与速度，或许会造成数秒的误读。
而在与隼这般武者的战斗中，任意一点误差都是致命的。
隼随时会抵达战场。
侠客们还有机会。这个时候进入大气层逃命的话，就可以避过隼的追击。隼的速度太快了，他绝不会进入大气层的。尽管那样会面对舰队的攻击，但是生还率在如何也比直接面对神速王要高。
但向山却还想拼一把。
尼娅古蒂策划了这么多年，却只是踏入了陷阱。这对地球侠客的打击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但是，若是向山能够换掉哈特曼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
哈特曼是官府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只要杀了他，侠客的活动就会自由太多。他是难以替补的人才。
至于武神的死亡……
向山觉得，侠客们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哈特曼好不容易离开了自己最熟悉的舰队，在陷阱的边缘同陷阱内的人厮杀，向山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成全这条好狗，给他个机会。
若是连朱安雷宾一块杀了，那么这件事就是侠义的胜利。
若是连斯瓦尔巴兵团一块重创，整个地球的解放便近在眼前了。
若是连隼也一块杀了……
还有一千米……
尼娅古蒂也跟了过来。她身上携带着一枚核弹。这一枚核弹她没有交给向山，因为向山必定是敌方首要针对目标。真空中核爆的能量绝大部分都是以X射线、γ射线和中子的形式释放。战舰自身的强磁场足以偏折带电粒子流，且光辐射对反射镀层实在乏力。而携带有反应堆的战舰，也有足够的空间填充中子减速材料。而得益于戴森云的建设，耐高温材料是相当廉价的合金。
在战舰外侧引爆，虽然也足以让战舰失能，但是却不能保证杀死战舰内部的义体人武者。
抵近爆炸，才能保证核装料残留物和战舰自身被炸裂的残骸混合成浪涛，将卷入其中的敌人全部杀死。
而这里一重天武者实在太多了，核弹很容易被提前击毁战斗部。
两人之中只要有一人能够抵达，便算是胜利。
朱安雷宾已然坐不住了。他道：“这就是你的计划？你的指挥艺术？我的天……我必须亲自……”
“否决。”哈特曼依旧很平静。越是临近关键时刻，他就越发镇定。这是很多年前，他从向山身上学会的道理。他说道：“若是想要保险，不妨站得离我近一点。”
“向山！”尼娅古蒂再次对向山示警。
其实不需要他示警，向山也看出来了。
庇护者们所使用的实弹攻击在某个瞬间陡然减少。与此同时，护卫舰与攻击舰的主要激光炮台都掉转了方向，专注于蒸发空间之中的微型颗粒。
隼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哈特曼正在为隼清理出一条通道。
而向山距离哈特曼的旗舰还有三百米。
——来得及吗？
——来得及吗？
原本义体的向山距离旗舰还剩下一百米。他几乎已经抵达了旗舰下方。
向山举起声子刀。
然后，就在这一瞬间，凶星降临了。
一杆三十米长且尖端锐利末端粗重的战枪擦着斯瓦尔巴兵团旗舰的外壳过去，命中原本义体向山，撕裂了向山一只左手与半边肩膀。
隼就这样在高速状态下将这战枪掷出，尽力将自身身上的动能转移给战枪。大量的外挂燃料箱翻滚。
如同蝴蝶一般的正向喷流，就这样擦过尼娅古蒂右侧身体。
隼如同骑着无法驾驭的疯马，撞向静止不动的子弹。喷流给他施加了一道横向的力量。隼闪避过一道残骸，然后一枪射向拓拔轩辕十四。就算是射速最快的电磁武器，这个时候也只够射出一发。
隼完全无法控制子弹的具体落点。他希望对手不会死。
然后，他就这样冲出了战场。
隼与战枪就这样分作两拨。战枪在残骸之中画出一道笔直的空白区，就这样撞向数十千米之外的一个废弃空港。
向山看见了旗舰上那一道快速扩张的裂痕，看到了战舰装甲上那如同沥青滚动一般的扭曲。
四散的燃料桶甚至都成为了一种有杀伤力的投掷道具。包括侠客方的托尔斯泰在内，许多参战者都被四散的燃料桶所击退。
但这一轮打击却不是全部。
那战枪在击中废弃空港的刹那，整个空港就四散爆裂。隼的速度，已经让这动能武器蕴含了堪比小型核武器的能量。在战枪的核心，巨大的储能结构吸收了庞大的能量后瞬间释放，千分之三光速的刀片就这样逆着冲向了战场。
刀片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白漫就这样被一道刀片穿过下腹。一名侠客似乎反应了过来，举起武器抵抗。刀片把他的肢体连同武器一并斩断，就这么改变了方向，朝着斜上方射去。
侠客在这一瞬间被重创了！
向山——使用菩提达摩高天义体的向山道：“准备好！他又要来了！”
——幸运……
只是十秒的时间，苍蓝凶星就再一次出现在刚才的位置，只是这一次看上去更大了。
隼绕着地球环绕了一圈来进行减速。
地球的引力对于这种程度的速度，作用微乎其微。但隼却依旧本着精确计算每一分燃料的习惯，借用地球引力井来辅助减速。
而现在，速度已经减到了他可以驾驭的程度了。
向山的身后，数发诱导弹弹射而出。腰上两侧的外接附件弹出，往外喷出若干记忆合金金属箔。在宇宙的温度之下，这些金属箔快速折叠成扭曲的形状，让自己在雷达中的体积比实际更大。
金属粉尘形成的半透明镜面在向山面前浮现。向山瞬间取消磁场，同时用钩爪移动，然后再创造一层金属粉尘的反射镜面。
——还好对付隼的武装大部分都在这边的义体上……
念动之间，隼再一次穿越战场。他避过了自己的刀片，举起随身的副武器——两把合金刀片，斩向向山与拓拔轩辕十四。但是在命中之前，他就直接脱手了。
如果持剑斩击，他的手腕也会在碰撞之中粉碎。
斩击破坏了镜面，粉碎了无数的金属箔。
向山与拓拔轩辕十四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隼的第二击。
但是一名侠客却被隼投掷而出的飞镖削掉右侧的三组推进器。
隼越过战场之后继续减速，并在数百公里之外转向。
随后，他反向越过了战场。
一道飞镖贯穿了尼娅古蒂身后的武器库。这让尼娅古蒂感到了绝望。隼的攻击很可能已经打穿了核弹的战斗部，但是在这激烈的攻击之中，她甚至来不及确认核弹状态。
隼追上了两枚刀片，将之握在手中，然后尽可能柔和地转向。
拓拔轩辕十四想起了师父曾跟自己说过的传说。传说，在一号大灭绝之前，世界上曾有一种小生物拥有近似肢体语言的本事。它们会用身体舞蹈出象征无穷的符号∞，用以向同伴传达信息，关于“糖在哪里”的信息。
神速王在空中画出了近似的轨迹，用以展示死亡。
要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