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完) (第1/2页)
“啊?”
这段对话最终以我们康尼大帝的一声“啊?”作为终结,而对方只是留下一句“哥要搞创作去了”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简直就像是滑稽演员的对话。
噢,这是时下奥古斯特格勒最流行的风尚。大概每隔个几百年人类就会重新把过去的流行元素再挖掘出来,翻新、再包装、二次销售。
奥古斯都大帝管这叫相声,据说皇家歌剧院里从来都没有感人泪下的歌剧史诗,只有皇帝讲不完的烂笑话和他老友们的欢声笑语。
前面说过,别人都以为这段对话来自于奥古斯都八世的臆想症,显而易见的:刚刚丧父,过度悲伤,精神失常。也因为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这段对话真实存在过,而且到最后我们也不知道那个脑虫到底是谁。
传说脑虫不死不灭,如果它是真实存在的,又是谁把这个穷凶极恶的可怕怪物留在了克哈。
(还记得吗,这只脑虫还没报完自己的名号就被粗鲁地打断了,根据它的说话方式,我猜后面还会其他什么更哗众取宠的称号,例如狗脑虫、兰陵笑笑虫、美虫王)
总之,为记录奥古斯都八世这些对话的书记官一开始还郑重其事,选用了一页镶金叶的好纸用于书面记载以便封档保存。
说起来,我们亲爱的康尼大帝在复述时倒没必要那么惟妙惟肖,还非要摹仿脑虫尖细的太监音。书记官听得时不时地放下笔,摸摸脑袋,薅一薅头发,就好像是有僵尸刚刚光顾了他的大脑。
这位可怜的帝国官员当时表情极度精彩,仿佛听到皇帝正在跟他念情诗。
写到这里,我发现我居然在作业里大篇幅地写奥古斯都八世的故事,好吧,谁让我喜欢他,我家的小狗就叫康尼。
安教授不会介意的,课后作业她从来不看一眼。
许多人其实都不太了解奥古斯都八世,尽管他知名度很高,尽管他是我们这个蒙斯克第三王朝的建立者,尽管他曾打下泰伦帝国历史上最大的版图。
不仅敌人恐惧他,就连我们自己人也在害怕他,帝国的民众宁愿谈论暴君胡安,都不愿意提起我们现任皇帝的曾祖父。
如果真的有人看到这里了,我要帮你疑惑地问一句:奥古斯都八世,康尼·蒙斯克后来是怎么逃离皇宫,建立王朝的呢?
给个提示,答案在奥古斯都八世的诸多称号中:唤虫者、驭虫者、黑暗之主。
虽然我们仍未知道那天那只脑虫的名字,但脑虫萨斯确实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一只无比古老的强大脑虫,已知最聪明的脑虫之一。
虫群守国门,脑虫死社稷。
就在那一天,在克哈,已经在银河系消失一千多年的虫群再一次回来了,人类再一次回想起了对它们的恐惧。
它们来自于一个从未被注意到的地方,克哈的海洋。
补充一下,我的同学里拉总说,朝天空开一枪,落下的子弹都能准确无误地击中一个克哈人。
但就在四百多年前,克哈的城市和人口远不及现在这么多,它曾拥有六块大陆,两片大洋。据说在更久以前,站在斯蒂尔灵旧城区的最高处就能看到蔚蓝的海岸线,那里坐落着蒙斯克家族的避暑别墅,这座漂亮的白色大理石建筑是奥古斯都大帝出生的地方,现在所有的蒙斯克都叫它祖宅或是老屋。
当然,真正的祖宅早就已经被毁了,现在的那个不过是一座经过四次扩建的皇帝行宫。
虫群是自克哈上最大的那片海洋中现身的,如今奥古斯特格勒最大的人工湖仙女湖与之相比,也不过是一个住着青蛙的小水洼。
这片浩瀚的海洋曾被旧联邦的启示录级核弹蒸发了大半,而后又被充满辐射尘埃的废水所再次填满。
直到许多年后,大地与海洋才重现生机。为了纪念童年记忆中的海洋,大帝将其中最大的一片海洋设立为保护区,禁止任何商业开发行为。
根据那时候的某些都市传说,常在海边捡拾贝壳的小孩有时候还能撞见如同大马士革刀般布满蓝色花纹的巨大合金刀刃,其他一些大得能用来斩断装甲车。
又有时候,深入远洋的钓鱼佬会捉到某种安康鱼般丑陋、小牛犊般大小的奇异生物,而经过研究这分明是某种高度水栖的异虫亚种,但基本上第二天得知消息的帝国安全部和奥格勃特工就会上门带走被非法捕捉的“保护动物”。
当然,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在当时都没有引发什么大的风波,往常就是遇到一只会下蛋的公鸡UNN都会激动得咯咯直叫,好似那是它留下的种,但在任何时候都是大新闻的异形怪物图片一进入投稿邮箱就石沉大海。
现在可能有人觉得在家里藏异虫是引虎自卫,没死找死,但它们恰恰是克哈最后一支愿意为帝国而战的军队了。
这一天,一千万只已经进化出巨眼、多孔表皮、发光器官、毒棘和多对鳍的王虫从分开的海水中升起,像是海洋文明建造的齐柏林飞艇舰队。
接着便是几亿只会飞的异虫,它们来自于深海中的孵化池,皮肤潮湿但却异常坚硬,大部分都像是航海家所描绘的海怪,深邃、可怖、大如山岳。它们有的像是巨型海蛇,有的像是浑身都布满尖刺的大鱼或是背生双翼的飞龙,最大的那些则有如能够轻易吞下货轮的巨鲸。
压轴登场的是利维坦——尺寸比最终之战时大出两三倍不止,难以想象克哈的海洋得有多么富饶才养得起那么多庞然巨物。
很多年以后,帝国科学家才从一只水生异虫的标本中找到了答案:它身体里的一部分基因组与乌尔纳中的萨尔纳加遗骸高度吻合,这支水栖虫群的主人脑虫萨斯则亲口承认,“它们”曾获得神之恩赐,“它们”拥有灵能。
也是这一天,地球占领军设立在克哈和星球轨道上的观测站都陷入一片狂乱的歇斯底里之中。在每一块生物雷达、运动探测器和感应器的控制面板上,异虫生命信号汇聚而成的红色光点正如同啤酒瓶里的气泡那样不断冒出来。
所有人工智能的计算机数据库中有关于虫群的那部分都被一齐唤醒了,它们发出警告声就像是机器正因恐惧高声尖叫。
正在值班的士兵们又叫又跳,大喊着:“是异虫!是异虫!快呼叫舰队!呼叫舰队!”
但舰队正和他们一样惊慌失措。
我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要是帝国早就留有这样的杀手锏,那他们为什么非得等到克哈已经沦陷多年后才使用,总不能是因为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地球人造如今银河系中最大最好的战舰,他们在克哈拥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常驻舰队:六千艘设计上可单舰毁灭殖民地的歼星级战舰,另有四万至五万母舰和战列舰,辅助船只无数,即使是其中最小的战舰,也能像擦掉鞋子上的灰尘一样轻松干掉奥古斯都大帝时代最大的帝国战舰,与之相比戈尔贡不过是浴缸里的玩具。
除达拉姆星灵以外,那时没有任何已知的非地球联邦舰队能够与之抗衡。
克哈曾被称为泰伦帝国最后也最坚固的堡垒,但在亚历山大·杜加尔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它之后,所有试图重新夺回自己首都世界的帝国舰队都再也没能跨过天空之盾半步。
自最后一位试图夺回克哈的帝国海军元帅在此地折戟沉沙并断送了最后的帝国舰队,这片星系已经有超过三十年没有爆发过像样的大规模海战了,连半点风浪都再没掀起过。
因此,克哈的地球军队虽不至于玩忽职守,但掉以轻心是必然的。
那个时候,四分之三的地球舰队都驻扎在克哈外太空轨道上的港口锚地中,四分之一则在距离克哈星系周围巡弋,其中最远的还在半光年之外。
这是可以理解的,既然正有大量的舰队在外围警戒,又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轨道防御设施作为屏障,地球人不必也不会让港口中的所有战舰都时刻保持人员齐备、物资充裕。
同时,纸面上的数字毕竟只是纸面上的,这支驻守舰队中相当一部分战舰正在进行保养、修缮和武器升级,另外还有一些要用于训练新兵与换防轮休,许多停靠在船坞中的战舰中留守的士兵人数都还没有船坞工人多。
这一点上,对于泰伦人和地球人的舰队士兵都是一样。只要一有机会,就算他们的战舰中有城市大小的娱乐设施,这些人都宁可跑到陆地上喝劣质酒,呼吸被污染的空气,也不会在甲板上待上哪怕一刻钟。
前面说过,克哈已经有三十年没打过大仗了,对于长期驻守在这里的士兵来说这就是三十年的和平时光。这时间长到足够一名二十岁的舰队士兵从小年轻混成老油条,而参加过上一次克哈战役的老兵早就退休了。
那一天,就和往常一样,大把休假的占领军士兵正在奥古斯特格勒的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醒着的那些人则忙着抢劫和招妓,军官们在豪华饭店和顶级俱乐部里享受盛宴,跟本地上流社会的女孩打情骂俏,眉来眼去。
据史记载,当那些同样光着屁股的占领军指挥官把自己的属下从某位帝国军遗孀的床上揪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叫的比女人还要大声。其他更令人难堪的事情就不多说了,有的帝国人可能不爱听。
根据后来一位地球海军高级参谋的回忆:有一万多艘战舰被整齐得停在了港口里,上面执勤的人太少,缺少战斗人员。刚好够让我们的敌人集中火力,像穿烤串上的肉一样把它们干掉。当时,每三艘战舰中只要有一艘能够立即投入战斗都算得上是老天开恩了,虫群的进攻快的让我们还来不及找回第二和第三艘战舰上的人并把他们送上天就已经一败涂地。
他们也做梦都没有想过敌人会从星球的内部、自己的正下方袭来。
如果敌人从天空之盾的正面进攻,便只能看到一座由无数点防御阵列、时空碎裂装置、高能大炮和导弹巢武装到牙齿的超级星际堡垒,你所能够看到的每一处角落都密密麻麻地交织着固若金汤的防御阵线。天空之盾的虚空护盾足以承受能够毁灭星球的力量,如果要以这样的配置武装一艘战舰,它起码也要像克哈那样庞大。
但要是自天空之盾的下方攻击,那就简单得多了,你要怎么对付一只刺猬或是乌龟?最好的办法是把它翻过来,攻击相对脆弱的腹部。
而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即使舰船再快,也不可能躲过天空之盾可怕的火力绕到后面去。
整个星系都遍布地球人设置的超时空干扰装置,由此通过短途折跃发动突袭的可能也被锁死了。
但不论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虫群避开了天空之盾正面密集的防御火力,毫不留情地碾碎了所有试图反抗他们的人类军队。
彼时,指挥这支舰队的并不是杜加尔·亚历山大,而是他手下的另一位元帅梅尔文·波特,但就是任何指挥官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比波特做的更好了。
战争刚刚开打的时候波特正在起床穿袜子,三分半后就开始在全舰队频道里发号施令,但那时他们就败局已定。
波特下令尽可能地开走港口中的每一艘船,召回所有在外的舰队,以此重新集结部队,发起反击。
但这时超时空干扰装置反而帮了倒忙,分散各个锚地的战舰只能靠它们的推进器缓慢地“爬向”集结点,而急忙返回克哈的巡弋舰队则接二连三地钻进了虫群的包围圈,随即被一口吃掉。
匆匆集结起来的地球舰队如同待宰的猪那样被分割,被击溃,被毫无悬念地屠杀,停在港口中的地球战舰则一艘紧挨着一艘地爆炸,化为燃烧的废铁。
正如沃尔特·G·格林在书中写的那样:地球人尖叫了一整个晚上,直到他们把血流干。虫群离开之后,太阳才得以再次从天空之盾上升起,阳光下一片炼狱。
当虫群像卡车碾过虫子那样碾过天空之盾和一整支地球舰队时,另一支同样规模庞大的地面巢群正在猛攻奥古斯特格勒——不过这根本称不上是战争,这实际上同样是一边倒的屠杀,真正意义上的地毯式屠杀。
奥古斯特格勒中倒是有不少正规军的,只是他们之中一多半的人正在睡觉,剩下的人试图反抗时却发现真正能够威胁到异虫的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大都还锁在军械库里。
反倒是当地人组成的安保部队和地球伪军组织了一些有效的抵抗,但他们也不过是在虫群的潮水中掀起了一点小小的水花,毫不引人注目。
说回我们的康尼·蒙斯克大帝了,忍俊不禁的是,虫群到来的时候,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来的其实是自己虫。看门的守卫撂下一句异虫来了就跑得没影了,可怜还被关着的犯人们都吓得嗷嗷直叫。
一般人这个时候早该趁乱逃跑了,就康尼还搁床上躺着等死呢。别忘了,这家伙可是两千多年来除莎拉·凯瑞甘皇后最强大的灵能者,只要他想,他可以像撕纸一样扯碎一堵二十英尺厚的墙。
奈何康尼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强大,他所接受过的所有教育只不过是要约束自己的力量,不要让它伤害到周围的其他人。
这个家族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以至于它的创始者帕特里克更担心自己的后人过分地滥用它。如果帕特里克想要一个人的脑袋爆掉,想让他四肢折断,让他像一个被汽车压扁的烂番茄一样四分五裂,他只要动个念头立马就能心想事成。
康尼的父亲尤利西斯其实会飞。
尤利西斯能像一根轻盈的羽毛那样乘着炉火的热风升入空中,但他用这个能力干过最伟大的事情不过是把一只从巢里掉下来的雏鸟送回家。
还没有人教过康尼如何将他可怕的灵能力量塑造成形,用它拦腰斩断一座摩天大楼或是将一整片湖烧开,进一步说,灵能的上限足以劈开战舰,像煮开牛奶那样将数万人的血液加热至沸腾。
总而言之,康尼那时空有力量而不知道如何使用,只是心想着早点去见奥古斯都大帝也好。他在心里发誓说,如果祖先可怜自己,就赶快把他带走,否则就给他颠覆世界的力量。
谁料奥古斯都大帝不收不肖子孙,一巴掌把这碰瓷老祖宗的完蛋玩意儿扇了回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最初赶来救他的并不是脑虫萨斯的部队,而是一位拿着钥匙的帝国公主。
这位公主是安格斯八世与他首位皇后唯一的女儿,自她母亲死去后便饱受冷落,不仅被家人刻意无视,就连看守皇族家眷的监狱守卫也放任她在皇宫中走来走去。
我得说,怎么就没有一位可爱的公主把我从这牢笼般的大学生活解救出来。
试想一下,这位公主着实生的美丽,长着蒙斯克家族的灰发灰眼。她拿着被守卫丢掉的钥匙,一边无助地看着你,一边害怕地抹眼泪,像落水的小狗一样瑟瑟发抖。
这就是瑞秋·蒙斯克,蒙斯克家族是狼之家族,是成群的狮子,但瑞秋却是小羊一样洁白无暇的女人,她就是未来的蒙斯克第三王朝的皇后。
(我得说一下,一千多年过去了,这两个家族极少通婚,他们的亲缘关系其实已经差的很远了,就此大书特书的人都是纯心找茬)
不过这位公主倒不是专程来救康尼的,康尼大帝还没这么大的脸面,对方根本不认识他。
除了康尼以外,这里还关押着公主那些不够安分的亲戚们(只是这些人都赶着逃命,连一句感激都没留下,讽刺的是,后来他们一个都没活下来),康尼是最后被搭救的人,也只有他说了一句客气话。
“谢谢你,但你知道我们该怎么逃出来吗?”康尼还以为她有什么门路,比如有一架能够带他们逃离克哈的穿梭机什么的。
穿梭机确实是有的,但都已经被人开走了,而如果瑞秋公主没来救这帮人,她没准还能抢到一个位置。
正如奥古斯都八世大帝亲手写在她墓碑上的话一样:全银河系一等一的笨女人,全银河系第一好运的好女人。
“等死吧。”康尼赶到两手一摊。
“啊?”笨女人就是只会“啊?”。
康尼大帝并没有等死,大帝只是习惯说丧气话,但并不意味他会真的认命,他就是那种一边喊着我军要败了一边砍得敌人溃不成军的人。
只是,有些天生慵懒的人认为自己只要开始努力就能解决一切事情,但实际做起来往往不尽如人意。不幸的是,康尼就是这样的人,他领着瑞秋公主在皇宫里转了半天,愣是没能找到除苍蝇以外任何一个能飞的东西,最后只能承认自己是个没脑子的白痴。
好在虫群本来也是萨斯派来救他的。
这些长着独角、脚上带蹼的异虫能够轻易撕碎一群卫兵的喉咙,但在康尼的却像忠实的狗一样温顺。他踏出一步,所有的异虫就匍匐在地,为它们的黑暗之主,泰伦帝国未来的君主让路。
大帝后来回忆:狗娘养的萨斯本来可以提前通知我一声,但它成心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最好能把我吓得屁滚尿流。
它差点就成功了,先祖保佑,我好悬没拉裤裆里。
去翻翻已经解密的有关档案,找到有关于脑虫萨斯那部分,你会看到这么一句话:萨斯,泰伦帝国第二有个性的脑虫。
萨斯是一只坏脾气的脑虫,它像极了那种存心找你茬的导师,秃顶,恶毒,心眼小,阴阳人。他会一刻不停地指指点点,老妈子一样的唠叨,好像用屁股都能比你做的更好。
巧的是,康尼也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儿,这俩碰到一起算是一对绝配,棋逢对手。
在保罗中将(曾担任奥古斯都八世的副官)的回忆录《送葬者》中,类似的对话寻常可见:
“奥古斯都,又是一场大胜。你不介意的话,我不得不指出你在这场战役中犯下的一百二十个错误,以免日后再犯。”
“对不起,你不配指出我的错误。”
“陛下,无意冒犯,也许我应该让阿巴瑟好好改造你一番,提高肌肉密度,拓展脑组织结构。或者说,核桃一样大的脑子对人类而言也够用了。”
“我看你是蛆虫成精,要上天了。”
“可喜可贺,我的陛下,恭喜你,要是我没能及时拦住那枚反物质炸弹,你已经像是粪坑里的瘟猪一样毫无价值地死去了。”
“你救了我一命,萨斯,谢谢你,你妈活了(出自《奥古斯都大帝》语录第14小节)。”
“康尼,如果她是个异虫,那么阿巴瑟就能用她的精华复活她。但很遗憾,她不是,这事情耽搁得太久,被你们人类称之为灵魂的东西也已经不在了。”
“不,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萨斯,我的父亲跟我说奥古斯都大帝带走了他所有亲朋挚友的灵魂——他们生活在天堂一样的世界。此后,所有正直善良的蒙斯克在死后都会抵达虚空之界,我的母亲也在那里,我们一家人都会在那里团聚。我杀了那么多人,我清楚的知道其中一大半的人都没那么该死,这地方看来我是去不成了。”
“我没听说这种事情,虚空之门已经关闭了一千多年.这种事情,也许有罢,就像矮人、妖精和龙的传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很多人都相信这段对话是促使奥古斯都八世离开了他一手建立的银河帝国,去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童年幻象。
书归正传。
康尼最后被带到了萨斯的一只利维坦上,噢,瑞秋公主也一并被捎走了。
这故事倒是俗套,背负杀父之仇的王朝末裔与带着亡国之恨的公主相互拯救的故事。
不过救公主的人骑着的不是白马,而是异虫。
在毫无悬念地拿下天空之盾以后,萨斯的虫群便扬长而去,留下惊魂未定的地球人收拢残兵败将,灰溜溜地溜出克哈。
几天以后,另一支赶来增援的地球舰队才重新收复了完全不设防的克哈,因为原来的守军已经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肯再踏入克哈一步。
这之后的故事,相信不少人都听说过了,自逃出生天以后,奥古斯都八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坚强,可靠。他终于扯起了蒙斯克皇族的这杆大旗,招兵买马,拉起了一支义军。
当然,一开始康尼手下的人甚至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甚至还不如他父亲客厅里的那伙人,他麾下什么人都有,想要借此洗白的海盗,失业的矿工,投笔从戎的学生,年过半百的前帝国老兵
一开始,康尼根本没钱付这些人工资,直到一个叫弗兰克·桑托的幽金商人看出他是号人物,资助了一笔小钱。
这是自再征服者阿克图尔斯建立第二王朝之后最划算的一笔投资。
等到康尼渐渐打了一些威名(虫群卷土重来的消息不可能不引起轰动),前来投奔他的能人义士也就越来越多,之前提到过的查理斯·威尔斯将军和宰相杜瓦尔·威廉姆斯等人也是这时候来的。
不过,这些人也带来了一些坏消息。
阿祖拉·泰拉死了,你可能对这姑娘没什么印象,说一下,大概算是康尼的青梅竹马。在康尼的眼里阿祖拉肯定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但他可能一辈子都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感情。
泰拉家族是个庞大的家族,势力遍布帝国全境。这个家族的历任族长都是帝国皇帝的坚定支持者,但在安格斯八世的这一代,泰拉家族为保全自己投靠了地球联邦。
这在当时的人看来算不得背叛,毕竟就连皇帝都投降了,难道他们还得为蒙斯克家族的帝国去死吗?
不过不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泰拉家族中也有一些人仍然忠于帝国,阿祖拉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家族在克哈扎根已有好几百年,是当时除塔桑尼斯本家之外最强大的分支家族。
后来,新王朝清算泰拉家族时几乎把他们整个连根拔起,唯独放过了克哈的这个分支。
我没见过阿祖拉,只知道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黑发黑眼,跟康尼很不一样,她就是所谓的那种天生的领导者。
阿祖拉只比康尼大个两三岁,却已经开始替自己的父亲打理家族产业,并且比他干得还要好。
大概就是这么个事,虫群进攻奥古斯特格勒的时候阿祖拉正在城里,她以父亲的名义联系到了一批依然忠诚于帝国的幽魂特工(严格来说这不能算坑爹),花了极大的代价和风险把这些人运进了城,好让他们去皇宫劫狱。
当然,条件是要顺带把康尼·蒙斯克捞出来,小事一桩。
在康尼的印象里,阿祖拉聪明绝顶,但唯独这一次她这一次犯了蠢。奥古斯特格勒一片混乱的时候,阿祖拉立刻把幽魂派了出去,毫无疑问,这是冲进皇宫的绝佳时机,平常就是再多的人手也是在送死。
克哈刚刚沦陷时,试图冲进皇宫营救皇帝的人死的堆积如山,却没一个人成功过。后来这种人就越来越少了,以至于奥古斯特格勒至今仍流传着一句谚语,想死就去闯皇宫。
不会有人再知道阿祖拉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花了比打垮一个敌对家族多十倍的心思才打听到康尼还活着,同时她肯定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拼命也要救他的人。
总之,她留在身边的人手肯定不够保护她自己。
康尼从没提起过阿祖拉,也不许任何人提,没有哪件事伤他如此之深。
这不是康尼的错,当然也跟萨斯没关系。
萨斯赌咒发誓说它绝没有对平民动手,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就让它被萨尔纳加神器吸干(虽然不太明白,但想必这对于脑虫来说是天大的毒誓)。
但当时太混乱了,阿祖拉没有选择乘坐私人穿梭机离开,这是个明智的决定,因为当天大部分坠毁的私人飞行器都是被他们自己的防空火力打下来的。
岔子出在了保护阿祖拉的家族护卫身上,这其实不怨他们,即使是那些最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很难在一大群虫群靠近时忍着不开枪。女孩子看到蟑螂会怎么做?要么放声尖叫要么干掉它,这就是人类应对恐惧的本能。
如果你有个弟弟当然更好,但虫群不是蟑螂,场外求援没用。
到这一步其实还有挽回的余地,虫群以高效的杀戮著称,而萨斯最精于此道,它通常不会浪费时间屠杀平民,除非他们不知死活地挡了虫群的道。
可是,巧就巧在附近正好有一支正被虫群杀的丢盔弃甲的地球军队,他们一见到泰拉天空塔中有人“伸出援手”,立即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冲了过去。
稀里糊涂的,阿祖拉和手下的人突然开始与地球人一同抵抗虫群的进攻,好比你跳上了一艘即将沉没的船。
(这不奇怪,虫群进攻的是奥古斯特格勒,而不是罗马和威尼斯,你理所当然地会把入侵家园的异虫当作敌人,把地球人当作盟友)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阿祖拉确实不是死于虫群之手,她是被流弹击中的,当然了,异虫不使用子弹,这是友军误伤——一个家族护卫开枪的时候偏离了目标,干脆地说是偏过了头,这也不怨他。这个人忠诚勇敢,情愿为阿祖拉挡子弹,但他那时被异虫吓尿了裤子,手抖得厉害。
异虫不用子弹。
这就是战场,放黑枪也没这么准,人的死法千奇百怪。
击中阿祖拉的那枚子弹正中脑袋,削掉了鼻子,打烂了她的半张脸。想象一下,把她的照片沿着对角线一分为二。
听说过这么一件事情吗,据说陆战队员的很多伤亡不是来自于敌人,而是攻城坦克的误伤。当然了,帝国已经很多很多年不用攻城坦克了,我们有好得多的东西,但炮弹只要打出去,照样有可能打到自己人。
反正啊,到最后,那批幽魂也没救着什么人,全死在皇宫里了,阿祖拉也死了,安格斯八世和康尼倒还好端端地活着。
对康尼个人而言,阿祖拉的死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但有件事情对他的事业打击更大。
第一天晚上奥古斯特格勒就死了五六百万人,等到人们把无数尸体从整座整座的坍塌的大楼下挖出来拼凑成形,等到挨过第一夜的重伤者在后续的几天里接连死去,这个数字又翻了几十倍。
前面也提到过,克哈的人太多了。
这口锅的确得虫群背,但我还是得说,只要有人肯翻阅当时的一些资料,就能发现绝大多数死者的身上都没有异虫撕咬或是酸液腐蚀的痕迹,他们的直接死因是大量误击、在城区一连烧了几天几夜的火灾和不小心落在人口稠密区的聚变弹头。
不用说,地球人把所有的死伤都算在了异虫的头上,毕竟是异虫先动的手,毕竟谁也想不到异虫发动战争只是为了一个被关在皇宫里的小鬼,毕竟异虫也不会开口争辩。
后来人们都知道了,异虫是应着康尼的呼唤才再次出现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能够统御虫群。
毫无疑问,他是个祸害,灾星,是该死的复仇者。
三十年前地球人杀过的帝国士兵更多,但相比之下帝国人还是更害怕虫群。
好吧,坏名声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而这对于一个征服者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
每一位君主都一定希望人们称赞他仁慈而不是谴责他残忍,尽管恺撒·博尔吉亚被人认为是残酷的,但是他正是凭借残酷统一了罗马尼阿。
伟大的君主最好既受人爱戴又受人敬畏,奥古斯都大帝就是这么做的。
有人说了,要够到奥古斯都大帝的水准才能被尊称为大帝,但同时做到这两点又太难,能做到其中之一便足以彪炳史册。
降低标准就简单了,要么一辈子做个好人,要么坏事做绝,要么让人爱你,要么让人怕你怕得要命。
若是受人爱戴,自然有感于恩义的人愿意为你流血。但想想看,我们人类就是这样,数量多,寿命短,因而他们中的大部分都短见,首鼠两端,忘恩负义。
在这些人看来,受人爱戴者大多仁慈,而仁慈的另一个含义就是软弱,软弱意味着可以随意背叛。
没人不想要受人喜爱,但这确实很难做到。相对的,要让人们畏惧你可就容易多了,而且你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寄希望于人们能感恩戴德。
收买人心的手段有很多,不一定要大谈理想,许以利益是最直接有效的,同时要让他们敬畏你,好好考虑考虑背叛的代价,其次,最好让你的敌人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发抖,不自觉地恐惧战败的下场。
虫群就是恐惧的化身,对于康尼来说,他没办法不让人畏惧,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对于征服世界来说,畏惧得来的忠诚是很脆弱,但他只要一直赢下去,赢到最后就行了。
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总之自从康尼真的拉起来一支像样的军队,又有虫群压阵,便以舰队为基地,四处袭击分散的地球联邦舰队,他们攻城略地,掠夺物资,而且打完就跑,从不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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